。太常寺发放丧服,群臣先回家报丧更衣,近二十位文武重臣与宗室王爷则在宫中更换丧服,一部分前往奉安宫等待先帝棺椁移奉,一部分在醒春山房议事,主要是安排布告天下的诏书,敲定大行皇帝谥号、庙号,确定登基大典时间,改元之事。
谢团儿带着宗室、大臣们离开之后,太极殿重新变得空荡荡的,好像又回到了从前。
衣飞石起身走到龙床边,看着憔悴得脱了形的皇帝,心想,怎么会这样呢。
十天之前,他还想着,今年乌梅养得好,夏天可以亲自给皇帝做酸梅浆喝,住云台的水屋子旧了,这些天就该翻新了,匠作监画了新图纸来,给皇帝过目挑一挑,夏天才好陪皇帝去歇凉。是啊,这才春天呢,所以,他想的都是夏天的事。
等夏天到了,他才好琢磨,秋天要和皇帝一起做什么,玩什么,吃什么呀。
皇帝静静地躺着。
衣飞石跪在他身边,用手轻轻覆盖在皇帝的胳膊上。
皇帝的身体还没有冷,还带着一点点热气。可他似乎就能感觉到那热气在一点点消散。
怎么会这样呢。衣飞石愣愣地看着。他知道皇帝死了,他也知道人终有一死,他见了无数次死亡,死在他手里的敌兵不计其数,他大概比世上大多数人都知道死亡的滋味和意义。
他曾替衣飞金装殓。也曾替沭阳公张姿装殓。
他见过那么多的尸体。
可他从没想过,他心爱的陛下会变成尸体。好奇怪呢,皇帝不是万岁万万岁吗?
他们怎么骗人呢。
皇帝怎么才活了个万岁的零头,就崩了呢?
“您去的那个地方……”衣飞石拉着谢茂的手,一点点凑近他失去了呼吸的脸庞,“臣去不了啊。陛下,臣……去不了啊。”
皇帝却只是静静地躺着。
既不会睁眼对他笑,也不会搂着他说话,根本不理会他有多痛苦。
陛下活着,若陛下活着绝不会……绝不会不理我。衣飞石低头吻住皇帝的嘴唇,就像是吻上了一团带着残血的死肉,那一股散去了活力的死寂,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死亡。
泪水落在温热与微凉交织的嘴唇上。
一个生,一个死。无论衣飞石如何轻舔,皇帝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了。
泪水沾满了彼此的嘴唇,皇帝却越来越冷。
衣飞石试了几次,终于失声痛哭。
我的陛下,没有了。
没有了。
※
襄国公在太极殿内痛哭失声,里里外外的人都听见了。
朱雨、银雷、秦筝、楚弦都默默地守在门外,太常寺与礼部的官员也都老老实实地候着。
襄国公的哭声太过悲恸,在太极殿服侍的小宫奴们都忍不住跟着眼泪啪嗒啪嗒掉,先帝是一位极其宽和的主子,待下人尤其和蔼温柔,满宫服侍的奴婢,哪一个不曾受过皇帝厚待?想起先帝音容笑貌,想起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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